珍娘第一次賣蛋是徒步走著去的。

雖然村子裏，很多家的驢車都閑著，可珍娘不會趕車呀，借了也沒用。

沒辦法，珍娘只能跟玉娘兩人背著兩個筐子，花上兩個多時辰走到鎮上去。

珍娘不打算到富人區去賣雞蛋，那邊人家的門檻高，不好進，奴仆都能給你三分臉色看。她也不打算到菜市口賣，那邊來往的多是農家人，誰家沒幾顆蛋啊。

她選擇到鎮中心挑一家酒樓。

這會兒還沒到吃飯的點，酒樓裏的夥計都奄奄的。珍娘進了一家叫做明月樓的酒樓。

她進門後，也有夥計相迎，只是臉上並沒帶著職業的笑臉，而是淡淡地說：“客官，這邊請，要吃些什麽我給您上菜。”

珍娘搖頭說：“我不是來吃飯的，想問問您這收不收雞蛋。”

“收的，不過這事得等我們掌櫃過來，您先等等。”夥計離開後大廳就留下珍娘玉娘與賬房先生大眼瞪小眼。

半晌後，裏間出來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，瞧著粗獷，聲音卻尖細得很。他用尖尖的聲音說道：“姑娘要賣蛋，可否先讓我看看。”

珍娘從筐裏拿出一串雞蛋遞給掌櫃，掌櫃雙手去接。這東西可金貴得很，一不小心就碎了。不是明月樓花不起這幾個錢，糧食嘛總不能隨便糟蹋。

雞蛋被稻草包裹得緊緊的，從稻草的分細間能看到白花花的蛋殼，蛋殼漏出不多，但僅從這也能看出是出生的雞蛋，質量不錯。

掌櫃說：“你的這些蛋我都收了。”

珍娘道：“我家每日能產二三十個蛋，以後還會漲，只是路途遙遠，我跟妹子這麽走過來，實在艱難，不知掌櫃能不能以後派人到我那收。若是上我那收，我就把蛋都賣給您。”

掌櫃思索半刻，最後與珍娘約定，除非天氣惡劣，逢五逢十都會上梨山村收一次雞蛋，不過要穿好串的。

珍娘害怕到時候沒人來，便讓掌櫃簽下字據，否則到時候蛋都壞了，她找誰哭去。

掌櫃也是幹脆，便按珍娘說的寫下字條。

拿著字條，珍娘離開了明月樓，她要再去一趟菜市口。

她還想要更多的母雞，不過不準備自己生小雞了。雞生蛋、蛋生雞的周期太長，她是個急性子，等不了。賣雞蛋的利潤雖然不錯，那也是相對其他農家產品來說。只能掙掙小錢，靠這個發家致富根本不可能的。

也許她再賣兩年的雞蛋就不賣了，這會兒她想再買些母雞，擴大點產量。

珍娘找上了原先那位雞販子，雞販子很熱情，自珍娘以後，他就再也沒有接過那麽大的單子。

“姑娘，還買雞仔嗎？”販子問到。

販子攤子上的雞仔跟珍娘前邊買的差不多，都得過上三個月左右才能生蛋。

珍娘對販子說：“你這有大一些的母雞嗎，快生蛋的那種。”

這可讓販子犯了難了。從小雞到可以生蛋得過得上四個月左右，一般一個月大的雞仔就會拿出去賣，免得多吃糧食。要是快生蛋還沒賣掉，都會自己留著，蛋也能掙錢。

“有是有，前些天河邊村有戶人家問我收不收他們的雞，那些雞也是去年從我這買的，聽說那家漢子再過個一個月要上京趕考，正在湊路費。雞也是能生蛋的，就是價格高些。”

“不知是什麽價？”

“三十文一只。那家裏我瞧著只有七八只。”

都是還能生蛋的母雞，這個價格也不貴，就是數量少些。

珍娘覺得不錯，便與雞販子說：“您能幫我去那家問問嗎，如果還在的話，就勞煩您幫我買下。還請您幫我多留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這種母雞，二三十文錢左右都行，有的話都往我那送，十幾二十只不嫌少，百來只也不嫌多。”

離開菜市口後，珍娘去了書店，那段宅在家裏的時候，珍娘就想著買書，今天她特地去書店買了一本啟蒙書，一支筆跟一小疊紙，墨跟硯臺沒有買。那玩意貴，最次的都要二兩銀子起。珍娘也不準備在紙上練字，遲早會成為她的黑歷史。她覺得在桌上用水寫字挺好，還幹凈。紙是買來為做帶花紋的果子做準備的。

衣裳也是要的，自爹爹離開後，姐妹倆就再沒有過新衣服，身上的衣服的是去年的，袖口短了一大截。這會來鎮上必是要帶幾件衣服回去。

珍娘娘親走的早，後娘沒教過她做衣裳，玉娘也沒學過。姐妹倆都不會做衣服，只能買成衣穿。

布莊攤子前擺的都是各色的布匹。粗布為多，淡色的像是沒染透，深色的都灰漆漆的不好看，只有兩三匹放在邊上，顏色好，還帶著暗紋，顯然高級很多。

更好的布店家都是藏在裏間，只有來了貴客，才會單獨請他們進去瞧。放在外頭怕被摸臟。有些人一輩子也穿不上好的布，只有來布莊的時候才能摸摸，感受它的精致華美。

“店家，有成衣嗎？”珍娘站在布鋪的攤子前問到。

“有的，要多大的衣裳？”裏頭的夥計問。

“就我跟她這個大小的。”珍娘指著玉娘說。

夥計看看珍娘，又低頭看看玉娘：搖頭道：“這麽大的真沒有，你這般大小應該也不合身。”

來買成衣的，多是家中沒有女子的漢子，沒人給做衣裳自己又不會。女子能自己做，孩子長得快大不了要別人家的舊衣服穿，也不會來買成衣，店鋪裏有幾件女式成衣，也是成人穿得，珍娘、玉娘都穿不了。

“不過我們店裏有繡娘，有需要的話可以做一件，兩三天就好。”夥計提議到。

珍娘選了一匹黃綠色的粗布做夏裝。玉娘是自己挑的，挑上了一匹粉紅色的粗布，小姑娘都喜歡這個顏色。

粗布質地粗糙，相較而言珍娘跟喜歡細布，不過細布的價格比粗布貴上一倍，現在她們還只能穿的起粗布衣裳。

珍娘交了定金，準備下次跟著明月樓送蛋的驢車來拿衣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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